《周易》中的“象”字是什么东西？

《周易》之中，没有出现过一个“象”字。

但是历来都说，《周易》是一部“观象系辞”写成的书。

易传《系辞》中更是明言：

《易》者，象也。

那么，《周易》中的“象”，究竟是什么东西？它是怎么来的，它与卦爻辞又有怎么样的关联呢？

我们认为，《周易》一书成书于战国时期，作者不仅继承了我国历史数千年来悠久的观象传统，并发扬了老子道家思想中“象”的观念。

不妨细细说来。

一、易“象”万千

纵观《周易》几千字卦爻辞，虽然无一言说到“象”，但实则处处是象。

有八经卦之象，如乾为天，坤为地，坎为水，离为火等等……

有六爻之象，如《颐》卦六爻全形象人之颐，故得名曰“颐”；《观》卦六爻形如门观，故得名曰“观”；《噬嗑》六爻象人颐中有物，故名“噬嗑”……

有爻位之象，如初爻多称“足”、“趾”、“拇”、“尾”；上爻多称“顶”、“首”、“天”……这些名称，纯粹都是以卦爻所处高低方位来取的，与爻的阴阳属性无关。

有阴阳之象，如阳爻称“大（人）”、“君子”、“士”、“夫”，阴爻称“小（人）”、“妻”、“女”、“妇”等等。

此外，战国时期的清华简《筮法》中，对于筮卦中产生的每爻的数字，也均规定有对应的卦象，说明在《周易》成书的时代，古人对于卦象的使用已经极为复杂。

但无论怎么说，这些卦所使用的“象”，已经不仅仅是“象者，像也”这么简单——卦象与其所象征的实际事物之间，已经不能单纯地用“形状相像”来概括，有的卦象与其所象之物之间，甚至是风马牛不相及，令人难以找到其中关联。

这也造成了汉代以来，众多试图通过象数来解读卦爻辞的学者众说纷纭，各执一词易经中孚卦哪个爻是动爻，实际上如盲人摸象，皆以为摸到了本象，但真相却已经越来越远了。

二、观象的传统

要想还原《周易》中对于“象”的使用方法，我们还需要从象的产生源头去寻找。

早在卦象产生之前，人类早就有了观“象”的传统。

最早的象，来自于天上。

古之圣人，“仰则观象于天”，观的是天象。天空中高悬的日月，夜空里满天的繁星，似乎都有着某种神秘而神圣的意味，带给人间某种启示。

后来的《诗经》中，“三星在天”、“七月流火”、“维北有斗”……这些对于天象的描绘诗句，反映着人们对于天象的崇拜传统。

古人圣人，同样也观象于地，随着天上的斗转星移，地上的物候变化也是周而复始，年复一年而极有规律。

后来的《诗经》中，“关关雎鸠”、“交交黄鸟”、“蒹葭苍苍”、“有鸣仓庚”……这些物象的描写，实际上也映射着天象的变化和时令的变迁。

再后来，才有了《周易》。

三、老子之“象”

本号系列文章已经列举大量证据表明，《周易》是战国时期才成书的。

在《周易》中，“象”已经不仅仅是现象，而有着更加深刻的内涵。

由于作者受到了老子道家思想的影响，因此《周易》中对于“象”的使用，与老子之“象”如出一辄。

老子曾经这样描绘那神秘莫测的“道”：

“视之不见，名曰夷；听之不闻，名曰希；搏之不得，名曰微。此三者，不可致诘，故混而为一。其上不徼，其下不昧。绳绳不可名《周易》中的“象”字是什么东西？，复归于无物。是谓无状之状，无物之象，是为恍惚。迎之不见其首，随之不见其后。执今之道，以御今之有，能知古始，是谓道纪。”

根据老子的说法，“象”，是万物未成形之时的恍惚状态，因此又称为“无物之象”，老子又称之为“大象无形”，又说“执大象，天下往”，实际上已经将这无形的“大象”视为了道的象征。

老子又说：

老子又说：

道之为物,惟恍惟忽。忽兮恍兮,其中有象；恍兮忽兮，其中有物；窈兮冥兮，其中有精；其精甚真，其中有信。

根据这段话，我们知道，道的初始状态是恍惚的“无物之象”，接下来才有了“物”，再接下来有了“精”易经中孚卦哪个爻是动爻，再接下来才有了“信”。

“信”，就是我们反复强调的《周易》的核心思想——“孚”。

孚，信也。——《说文》

《周易》的卦爻辞中，一再反复地强调要“有孚”，实际上就是要求“有信”——当然，这种“有信”，并不是我们今天常说的有诚信，守信用的意思。

庄子就把“有信（有孚）”当成有道的最主要特征：

夫道，有情有信，无为无形;可传而不可受，可得而不可见;自本自根，未有天地，自古以固存;神鬼神帝，生天生地;在太极之先而不为高，在六极之下而不为深;先天地生而不为久，长于上古而不为老。(《庄子·大宗师》)

庄子的这段话，将“道”描述成在太极之前，先天地生的无形有信之物，与老子的这段话意思相似：

“道冲，而用之或不盈。渊兮，似万物之宗。挫其锐，解其纷，和其光，同其尘。湛兮，似或存。吾不知谁之子，象帝之先。”

那“象帝之先”的，就是那“神鬼神帝，生天生地”的道。巧的是，我们已经说过，“帝”，就是《说卦》里“帝出乎震”的“帝”，也是《周易》中“王用享于帝”的“帝”。

这位帝，就是太一，又叫太极。

太一，是古代道家用来标定“冬至”的专用术语（详见本号系列文章）。

冬至风水大数据，它不仅仅是一个历法上的时间节点，更是道家内丹术中，表示一阳来复活子时的专门术语，是内丹修炼中由后天返先天的最重要关窍。

巧的是，在《周易》中，表示冬至的卦，就叫做“中孚”——孚《周易》中的“象”字是什么东西？，就是“有信”的那个孚。

更巧的是，活子时到来，便是“见天地之心”之时，而《复》这个被誉为“《复》，其见天地之心”的卦易经中孚卦哪个爻是动爻，同样也是表示冬至的卦，而且，帛书《周易》中所有的“孚”字，都写成了一阳来复的“复”字！